第050期
中观金鉴(连载一)
2020-07-08
第一章 从部派佛教之发展,正观中论缘起
  二千五百多年前,世尊于天竺示现大般涅槃以后,声闻法中的摩诃迦叶尊者观察到:须跋陀罗摩诃罗比丘认为可以不必再听从世尊关于净或不净、应作不应作之言教,随著世尊之涅槃示现,从此以后自己可以随欲造作或不作。看到同行比丘有这样的想法,促使摩诃迦叶尊者思惟著:有这种想法之比丘能导致恶法生起,应该趁恶法未兴起之前结集世尊言教为法藏,让世尊正法能够住世久远以利益有情众生;世尊亦教导弟子,于世尊涅槃以后应以世尊所说之法及戒为师。
  摩诃迦叶尊者为护持世尊正法,遂邀集声闻法五百位阿罗汉与凡夫,同聚于王舍城,以持律第一的优波离尊者为首而诵出毘尼藏(律藏),以多闻第一的阿难尊者为首而诵出法藏,此法藏函盖了四部阿含之修多罗藏(经藏)及阿毘昙藏(论藏)。此经、律、论三藏或名戒、定、慧藏,于世尊涅槃以后不久而作初次结集,师资遵守相传不绝。(善见律毘婆沙》,大正藏第二十四册,六七三页中)。
  世尊涅槃后一百一十六年,长老离婆多及萨婆迦,为断除于毘舍离所生起之十事非法及消灭诤法,邀集七百位通达三藏之比丘重新诵出毘尼藏,此是声闻法中的三藏法教第二次结集,只结集十事非法的声闻律藏,无关法藏及大乘律、法。(《善见律毘婆沙》,大正藏第二十四册,六七七页下。)
  世尊涅槃后一百一十八年,阿育王统领阎浮利地;阿育王自从信受佛法以后,于所统领之八万四千国广兴塔寺,佛法大兴。(《善见律毘婆沙》,大正藏第二十四册,六八一页上。)当时诸多外道逐渐失去供养利得,四处乞食往往难有所获,为饥渴所逼故,遂入于佛门中作沙门;虽然表相已经是佛法中之沙门,但却仍然以其原有之外道戒律与法义来教化人民,一切威仪进止完全不遵照世尊所规范──不依当时真正佛比丘应当遵守的律仪而行。到了布萨(诵戒、忏悔)的日子,这些表相佛法之假名沙门也到场参与布萨,可是当时所有善守佛门律仪之比丘们却不愿与他们一起布萨,因为那些人是犯戒的不净者,依律不应允许他们参加布萨,于是律藏内容正讹之诤即从此生起。时阿育王经过目揵连子帝须之教导:何法是佛说,何法非佛说;何者是佛法之戒律,何者为非。据此而过滤了那些说佛法“是常、是断、是非想、是非非想、是世间涅槃……”之外道假名沙门,并予以逐出僧团。之后,以目揵连子帝须为上座,邀集通达三藏之一千比丘再重新诵出毘尼藏及法藏,犹如第一次结集与第二次结集,此是声闻三藏法教第三次结集。(《善见律毘婆沙》,大正藏第二十四册,六八二页上。)
  世尊涅槃后,以摩诃迦叶尊者、富楼那尊者、优婆离尊者及阿难尊者等为首而结集佛说之声闻三藏法教,当时五百结集之法会内为首者,皆为世尊在世时已亲证解脱果、通达声闻三藏,并能够摄受、教导新进比丘之上座比丘,而所结集下来之声闻三藏法教──四阿含诸经的法义,就由此等大阿罗汉与其所带领之弟子等师资共五百位,互相遵守而传下来,即依这个系统之师资传承而称为“上座部”,是依为首的阿罗汉等上座而立名故。而结集法会外之声闻弟子虽然没有参加法藏结集,同样的以其在佛座下所修学的声闻三藏法要带领著大众修学佛法;这个系统的师资所传承下来的法脉,就被称为“大众部──摩诃僧祇部”。这两大部在世尊涅槃后百年,虽存在著不同的部名,但是法义上并未有任何异执。而佛灭后由文殊、普贤、弥勒、维摩诘、摩诃迦叶、童女迦叶等菩萨继续弘传的大乘佛教,仍然外于声闻摩诃迦叶、富楼那、优波离的声闻乘佛教继续弘传著。
  直到阿育王时代,声闻法中的上座部及大众部才开始对戒律的主旨与布萨有了诤论,以及对于生死及涅槃等法有了不同的见解。有说世尊涅槃后将近二百年时,大众部将文殊与阿难等人结集的华严、般若等大乘经掺杂于声闻三藏中而说,当时有人信受,也有人不信;缘于此,大众部又分成一说部、出世说部、灰山住部(或名鸡胤部)。于将近二百年时,又因为法义深浅之异执,大众部再次分出多闻部;甫届二百年时,又于多闻部中再分别出不同法义,此等异信者又新成立多闻分别部。到了满足二百年时,更因为有外道为利养而于佛门中出家,因受戒得戒之诤论,此等外道又分出支提山部及北山部。如是,大众部因内部法义诤议及外道违戒等缘故而分出七部。(编案:《三论玄义》,大正藏第四十五册,第八页上)。
  声闻法中的上座部,从摩诃迦叶尊者以来二百年内都没有异部,直到第三个百年的初期,有以经为正而弘法者,有以毘昙为正而弘法者,因此而分成正弘契经之上座弟子部(又名雪山住部),及以毘昙为胜而正弘毘昙之萨婆多部(又名说一切有部)。萨婆多部中,以舍利弗之法相毘昙为主之弘传者,亦另成一部称为可住子弟子部(又名犊子部);第三个百年中期时,有嫌此法相毘昙不足,又各各造论,取经中之义理而补足之,各自所执不同的缘故,犊子部又分出法尚部、贤乘部、正量弟子部、密林部等四部。第三个百年即将届满时,因所执义理不同的缘故,从萨婆多部分出正地部(又名化地部),不久又从正地部分出法护部(又名法藏部)。同一时期亦因异执故,另从萨婆多部分出善岁部及说度部(又名经量部)。
  上座部因各部异执的缘故,共分出十一部。(编案《三论玄义》,大正藏第四十五册,第八页上:)上座部与大众部是声闻法的根本二部,及所分出之十八部,总共有二十个部派,皆属于声闻法中的部众,皆未脱离世尊先前所作之预测,如同五百结集后随即展开的大乘法结集(七叶窟外的千人大结集)的经典《文殊师利问经》卷二中所说:
  尔时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佛入涅槃后,未来弟子云何诸部分别?云何根本部?”佛告文殊师利:“未来我弟子,有二十部能令诸法住,二十部者并得四果,三藏平等无下中上,譬如海水,味无有异,如人有二十子,真实如来所说。文殊师利!根本二部,从大乘出,从般若波罗蜜出,声闻、缘觉、诸佛悉从般若波罗蜜出。文殊师利!如地水火风虚空,是一切众生所住处,如是般若波罗蜜及大乘,是一切声闻、缘觉、诸佛出处。”佛说此只夜:摩诃僧祇部,分别出有七;体毘履十一,是谓二十部。十八及本二,悉从大乘出;无是亦无非,我说未来起。(编案:《文殊师利问经》大正藏第十四册,五零一页)
  根本二部就是上座部(体毘履)及大众部(摩诃僧祇部),佛说都是从大乘法中分出而说,从般若波罗蜜分出而说,这是表示:三乘菩提皆是佛陀施教方便而从唯一大乘的佛菩提中,分为三个时期说法而施设声闻乘、缘觉乘、大乘;声闻乘与缘觉乘合并在第一转时期宣讲,大乘法则分在第二、第三转时期宣讲,第二转讲般若诸经,第三转讲唯识诸经,是故上座部与大众部的声闻法也是从大乘法中分出的。上座部就是结集四阿含的五百结集等人,从法藏结集以后演变到部派之成立前后,皆是遵循于世尊所说之正法──从大乘法中析出而犹如化城之二乘解脱道以及含摄解脱道之佛菩提道,是大乘教与二乘教并行弘扬的情况。但是声闻教因于各部之所执不同、信受者不同、外道的渗入,而有声闻法分裂后的十八个部派产生,连同根本部的上座部与大众部,共有二十个声闻部派;大乘佛教则因有诸大菩萨的妙法及传承不断而继续一脉相传,并未分裂,前后一贯都以如来藏实相般若智慧及如来藏的一切种子智慧而弘传不辍,并且由于法教及实证境界俱皆胜妙,引生学人更大的兴趣而日益扩大其影响力。但二乘化城的声闻法则是从大乘佛法中析出,后来却因误会大乘经教及误会二乘法、律,故渐次分部。佛又说般若波罗蜜及大乘是一切声闻、缘觉、诸佛出处,这也表示声闻、缘觉所证之解脱道,是以大乘法中菩萨所亲证之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之本来自性清净涅槃为根本、基础;声闻、缘觉所证之有余、无余涅槃,即是因于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的本来自性清净涅槃而施设。菩萨从三贤位修证到十地、等觉,最后妙觉地究竟佛所证之无住处涅槃,也是不离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无垢识)之本来自性清净涅槃。亲证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现观此识与其所生之五阴和合运作、不一不异,现观此识所生现之五阴法界与涅槃法界空有不二、不一不异,如是现观五阴众生常住于本来自性清净涅槃,所得之智慧就是般若波罗蜜,这是必须亲证第八识以后才能生起的大乘智慧;依凭此般若波罗蜜才可以进修一切种智,断除分段生死苦及断尽变易生死苦,究竟清净烦恼障及所知障,最后成就佛道,这就是大乘法──并非只修解脱道就能成佛。在大乘法一直都与声闻法同时弘扬的状况下,声闻部派佛教中对大乘法产生种种臆测的想法,也对声闻解脱道及戒律有了种种不同的见解而逐渐分部;大乘佛教则数百年间始终如一而未分部,渐传而到今天亦仍然只有二种现象:此错悟者说法与他错悟者所说有异(当然一切错悟者的说法也都与真悟者所说有异),而大乘法中的古今真悟者所说始终前后不二、法同一味。是故古天竺乃至今日全球佛教的真悟菩萨所传之法,是始终一味、同一法乳而不曾有所演变的;有所演变的,永远都只是声闻凡夫僧对解脱道法义及大乘法义误会以后,不断的“改进”而产生的演变现象,这种现象从来都与历代真悟菩萨所弘传的大乘法义无关。如同现代大乘法中的错悟者所说,互有异同而都与真悟者所说全然不同,这些错悟者在弘法过程中,必须一再的修正其说法而不得不演变,但真悟者的说法是始终如一而不可能会有演变的,因为法界实相必然是古今如一而不可能被演变的。
  声闻、缘觉畏惧生死,以为生死涅槃实有,而努力修道断除与三界生死相应之我见与我执,以灭除五阴苦为目标而求涅槃法;定性声闻、缘觉不证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然而佛以究竟解脱于三界又能于三界自在之一切种智巧设方便,教导声闻、缘觉离欲、爱尽,到达生死苦之边际。声闻、缘觉圣者如说而行,除去其如来藏阿赖耶识所执藏,能牵引众生于三界生死轮回之染污种子,使其如来藏之“阿赖耶识性”灭除,只留存异熟性而证阿罗汉果;此时虽然仍不知不证自心如来却能于现法中证得无为寂灭法乐(其实仍是自心如来藏所显,而声闻罗汉不觉不知如来藏心所在),舍寿前得以安住于不受后有之涅槃法中,因此佛说声闻、缘觉皆从般若波罗蜜出。所以说声闻人从佛受学声闻法、缘觉法以后,所结集出来的法藏,乃至后来各有所执而分出之各部派,都是从大乘法而出;因为佛法本来唯是一佛乘之法,之所以被分成三乘教而次第教授,乃是释迦世尊度众之方便善巧,以契合根器陋劣之娑婆众生。
  《妙法莲华经》卷三中佛说:
  于是众人前入化城,生已度想,生安隐想。尔时,导师知此人众既得止息,无复疲惓,即灭化城,语众人言:“汝等去来!宝处在近,向者大城我所化,作为止息耳。”诸比丘!如来亦复如是,今为汝等作大导师,知诸生死烦恼,恶道险难长远,应去应度。若众生但闻一佛乘者,则不欲见佛,不欲亲近。便作是念:佛道长远,久受懃苦乃可得成。佛知是心怯弱下劣,以方便力而于中道为止息故,说二涅槃。若众生住于二地,如来尔时即便为说:“汝等所作未办,汝所住地近于佛慧,当观察筹量,所得涅槃非真实也;但是如来方便之力,于一佛乘,分别说三。”(编案:《妙法莲华经》大正藏第九册,二十六页)
  既然声闻、缘觉、诸佛的出处都是般若波罗蜜及大乘,而佛灭后声闻部所演变之上座部、大众部二根本部,及从二部分出之十八部所弘传的声闻法,也都是从大乘法中方便析出,表示佛法于佛未入涅槃以前,就已经把含摄声闻、缘觉解脱道之大乘佛菩提道圆满具足演说了,而究竟法的大乘法与方便道之二乘法,本质从未经历任何演变;只有学法者之智慧差别与心量差别,以及对法义修证、我见我执及我所执之认知差别而错会、错证。在三乘正确法教仍然继续弘传的过程中,错证者必然会不断的修正其错误或互起诤论,所以产生诸部异执之部派演变;如果能够以大乘法及般若波罗蜜为根本来解说二十部各别所执之法义,而且所解说是正确的,就可以达到佛所说的:“三藏平等无下中上,无是亦无非。”然而,由于声闻、缘觉未能悟入大乘法,尚未证解般若波罗蜜所依止之自心如来藏故,所以声闻、缘觉所解说之法要,不能含摄大乘法修证之究竟法义,对于大乘人无我、法无我以及生死与涅槃不二之深义,自始至终都无法触及,只能住于臆想猜测之中。而上座部等声闻五百圣、凡之第一次法藏结集,所产生之四阿含诸经;乃至百余年后的声闻法教第二次结集等律藏戒经,对于二乘学人而言,最多也只能读到佛所教导修证二乘解脱道之部分法要,而于第一结集的四阿含诸经中佛所隐说的大乘法之根本──般若波罗蜜的部分──却一无所知,这也是必然的现象。因为他们未证如来藏而不能胜解佛所说义,无法生起对于大乘法义的念心所,故无法忆持大乘法。
  依照般若经中的记载,佛将般若波罗蜜嘱累于阿难尊者,期许阿难尊者不可忘失、不可作最后断种人。由此也可以确定,大乘法之般若、方广唯识经典,一定是由阿难尊者与诸菩萨将佛所传授之究竟微妙甚深义理共同结集出来,如同《大智度论》卷一百中所说:问曰:
  若佛嘱累阿难是般若波罗蜜,佛般涅槃后,阿难共大迦叶结集三藏,此中何以不说?答曰:摩诃衍甚深,难信、难解、难行,佛在世时,有诸比丘闻摩诃衍不信、不解故,从座而去,何况佛般涅槃后!以是故不说……佛灭度后,文殊尸利、弥勒诸大菩萨,亦将阿难集是摩诃衍。又阿难知筹量众生志业大小,是故不于声闻人中说摩诃衍,说则错乱,无所成办。(编案:《大智度论》卷一百,大正藏第二十五册,七五六页。)
  而所谓的摩诃衍,就是大乘的般若波罗蜜,早于阿含部之《央掘魔罗经》中,世尊已说一切众生皆有如来藏,若有人以灭除五阴当作是究竟之出世间法,认为即是佛所说之无我法全部,正是不知如来隐覆所说无我性之真我如来藏一乘中道教义者。是故佛般涅槃以后五百年之正法时期中,由于声闻人阿罗汉只是断除烦恼障所摄之五阴人我执,尚有菩萨道中无始无明所知障相应的法我执未知未断,因此在未证解般若波罗蜜、未能真实了知佛隐覆所说之中道、尚有烦恼障习气种子随眠及所知障法执随眠的情况下,虽然能够如实依佛之遗教修断而证得解脱,成为阿罗汉,但是迷于五阴异熟及涅槃法界之一乘中道义理,迷于真实第一义空而偏执于蕴处界法上说有说无,声闻教中便有诸部异执而产生之部派,也随其师资相续而发展下来,成为声闻法所摄的部派佛教;穷究这些部派所说大乘、二乘法义的演变,都属于声闻人对法义的臆测与演变,实与大乘佛教的法义流传无关。
  例如说一切有部所执:“一切有唯十二处,十二处依名色而有,实有过去现在未来之名色、十二处;五蕴假我虽刹那灭,由于烦恼与业的势力,因此刹那灭之五蕴能为缘,使得因果无间展转相续,至后世生起新的名色五蕴;实有虚空无为、择灭无为、非择灭无为,说一切有通三世无为。”(编案:《阿毘达磨藏显宗论》卷十三、二十六,大正藏第二十九册,八三九页、九零一页;《异部宗轮论》,大正藏第四十九册,十五页上。)
  又例如犊子部所执:“补特伽罗自体实有(众生非假名),其自体与蕴不一不异;涅槃有‘学、无学、非学非无学’三性。”(编案:《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卷十一,大正藏第二十七册,五十五页;《阿毘昙毘婆沙论》卷十七,大正藏第二十八册,一二六页。)。又有外道掺杂渗入于佛门中,以存著人我法之恶见而曲解人我空之二乘解脱道,亦曲解人我、法我毕竟空之般若波罗蜜;而声闻人亦不能了知“世尊以般若波罗蜜为根本而说二乘解脱道”之真实义,亦往往对自己所不懂之大乘法横加注解或评论,如同安慧、清辨一类人,各依二乘凡夫六识论见解而造大乘论,凡此皆属声闻部派佛教的所作所为,与大乘佛教中真悟菩萨弘法时所说的法义全无关联,不能代表大乘菩萨所弘扬的法义。部派佛教各部声闻人皆执五阴生死与涅槃真实有,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大乘佛教般若波罗蜜毕竟空,则不能生起信心。
  如来藏一乘中道般若实相法,是佛法之根本;佛弟子若不能于此法生信,所学二乘解脱道正法也将落于邪执邪见中,非唯取证无期,乃至不免被外道法所取代;于正法期终,进入像法期之初,马鸣菩萨为了要发起众人对大乘法之清净信,为了断诸众生之疑暗邪执,为了令佛种性能相续不断,因此造了《大乘起信论》。马鸣菩萨于论中,以含摄一切世间、出世间法之众生心──如来藏阿赖耶识──一心含摄八识之体、相、用,显示摩诃衍之义理;并以一心二门之心真如门及心生灭门广为解说,显示摩诃衍之真实义,以对治二乘圣、凡众人对大乘一切法毕竟空无之邪解,及因未证解如来藏而错解生死与涅槃,互诤“涅槃后有、无”而堕于常见或断见中的声闻部派凡夫四众,得以消除所妄执的大乘人我空及法我空的误会,兼令大众能于大乘发起信心。
  继马鸣菩萨之后,又有龙树菩萨有感于声闻各部派教团之异执,已渐渐失去佛之真实意旨;复有九十六种外道死灰复燃、竞相兴起,更使二乘部派未能以如来藏中道实相般若为根本而产生了偏执;如是经由师资相传下来,很容易落入邪见之中而沦为外道断、常邪见,使小乘声闻易遭外道的破坏;为破邪见并显示佛之正法,龙树菩萨造了《中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其中之《中论》广破外道所计之邪因邪果、无因有果、有因有果及无因无果等见解;并对未知解一切法根本因──如来藏中道般若──之声闻法二乘部派等六识论者,破斥其为形同无因论之立四缘生万法之偏执;同时辨别声闻所证之空,非大乘之即空观有、即有观空之毕竟空;同时责难执著法相毘昙之学人于世俗谛求决定相,及学大乘之凡夫执于邪空而失世俗谛之理。
  当时之外道,经由通达外道僧佉论、毘世师论、尼犍子论,(编案《提婆菩萨破楞伽经中外道小乘四宗论》,大正藏第三十二册,一五五页上。)以神我或极微为常住法、无我法,获得以此类外道论之辩才,以为究竟,使得纯粹修学二乘解脱道者,以及不能通达大乘种智之佛门僧徒,在尚未如实了知二乘无余涅槃之本际乃是真实常住、具足人我空与法我空之如来藏之时,不能了知外于如来藏所计执之常住法与无我法之过失所在,导致智慧未生,而与外道辩论时屈居下风,一再堕于负处,以致十二年间不能击揵椎召集学人论议佛法。龙树菩萨之大弟子提婆菩萨,欲摧邪见山、燃正法炬,乃请求龙树菩萨扮演敌方而假立外道义,由提婆菩萨随即造文分析破斥;龙树菩萨扮演外道而尝试扶立外道义,但是提婆菩萨紧接著依龙树菩萨所授佛法而破斥外道谬理,七日之后龙树菩萨终亦难免失去所立之外道宗旨。最后龙树菩萨允许提婆菩萨击法鼓,聚众与外道论议,随外道所说而一一予以析破无余,(编案:《大唐西域记》,大正藏第五十一册,九一二页下。)提婆菩萨所造之《百论》及《百字论》,皆是破斥外道法之重要历史论典;后来的天竺左道密教便是依此而仿造,以双身法的淫猥境界造出《百字明》,混淆《百字论》。由于龙树菩萨与提婆菩萨师资之间,已对外道义作了建立及破斥,又于龙树菩萨所造之《中论》中,亦处处可见此种立义与破斥;末学未来于《中论正义》释论中将一一举示说明之。
  马鸣菩萨及龙树菩萨如是造论为人说大乘、破有无见,于《摩诃摩耶经》卷二中,世尊已预为授记这样的发展,阿难尊者如是引述:
  我于往昔曾闻世尊说,于当来法灭之后事云:佛涅槃后,摩诃迦叶共阿难结集法藏,事悉毕已,摩诃迦叶于狼迹山中入灭尽定。我亦当得果证,次第随后入般涅槃。当以正法付优婆掬多,善说法要如富楼那广说度人;又复劝化阿输迦王(阿育王),令于佛法得坚固正信,以佛舍利广起八万四千诸塔。二百岁已,尸罗难陀比丘,善说法要,于阎浮提度十二亿人。三百岁已,青莲花眼比丘,善说法要度半亿人。四百岁已,牛口比丘,善说法要度一万人。五百岁已,宝天比丘,善说法要度二万人,八部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正法于此便就灭尽。六百岁已,九十六种诸外道等,邪见竞兴破灭佛法;有一比丘名曰马鸣,善说法要降伏一切诸外道辈。七百岁已,有一比丘名曰龙树,善说法要灭邪见幢,然正法炬。(编案:《摩诃摩耶经》大正藏第十二册,一零一三页)
  龙树菩萨所造《中论》内容,未来将于拙著《中论正义》中分别阐释其真实义;《中论》以离于断常二边之如来藏般若中道为根本,回归世尊所说佛法实为一佛乘之正理,论述一切法空之真实义,破斥恶取空及邪执空,是对治外道及小乘部派佛教诸多不信真正大乘法之小乘论师而作。他们不能了知如来藏阿赖耶识(异熟识——四部阿含中说的本识)为生死及因果相续主体,亦为有余涅槃及无余涅槃之根本;因此,龙树菩萨在论中多数以五阴十八界法之幻生幻灭、无自性等予以立破,凸显出五阴十八界本身之空相法相,显示阴界处之缘起性空并非中道。当时为防小乘人甫闻如来藏之名即排斥、拒读,故论中并未以如来藏、般若、实相等字句正面申论;以此缘故,后代没有般若智慧、不具择法眼之声闻乘部派佛教论师,一旦修学大乘法的《中论》或《百论》时,即认定《中论》是依阿含而造,说是以缘起法为最胜、为第一义谛。(编案:《般若灯论释》卷第一,大正藏第三十册,五十一页中。)
  将佛于四阿含中所说五阴十八界缘起性空、一切法有为空,误认为大乘第一义谛般若空之后代小乘部派论师,每当注解龙树菩萨之《中论》时,则所立之宗旨、所举之譬喻、所论述之语意,皆是以解脱道缘起性空作为般若,以如是兔角法而引生、兴起百家争鸣之中道观;各以自家所立阴界入缘起性空,假说为第一义般若之宗旨,自行攀附于龙树菩萨以第八异熟识最胜空性为第一义中道之《中论》,妄攀龙树菩萨为其谬法之传承祖师;自续派中观及应成派中观,就是此类小乘声闻部派佛教论师所发展下来,谬解第一义般若、曲解《中论》以后所演变出来之兔角法中观,后面诸章、节,将针对此点加以举证说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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