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鸟与灵龟(连载七)
平实居士
第五章 法离见闻觉知,但不应灭却见闻觉知
诸方大师未悟、错悟者极多,往往误会法离见闻觉知之经文意旨,教人灭却见闻觉知心,或将觉知心住入离六尘境界中,以之为悟,所以错悟者极多之事,古今皆然,非独今时方如是也!有文为证:【五祖法演禅师会中,有僧名法门。入室次,祖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门云:“法门即不然。”祖以手指云:“住!住!‘法门即不然’作么生? ”门于言下有省。后至东林宣秘度和尚室中,尽得平实之旨;门一日持一枝花,遶禅床一匝,背手插于香炉上曰:“和尚且道:意作么生?”宣秘累下语,门不诺。经两月日(此句应以闽南语读之),遂问门曰:“尔试说看。 ”门曰:“某甲秖将花插香炉上,是和尚自疑,别有什么事?”】(《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法门法师乃是在东山五祖法演禅师门下,只一句话的机锋下就悟入者,但他并不出世弘法。后来因为东林宣秘和尚开法度人,在当时颇有名气,遂依止于他,继续学法,得到东林宣秘的全部法旨。有一天,法门法师知道宣秘悟错了,有心帮助他,所以持了一枝花,进入宣秘和尚的寮房,遶禅床一匝以后,就背手把花插于香炉上,接著就问宣秘和尚说:“和尚!您且说说看:我的意思是什么?”宣秘不断的出言讲述,但是法门法师都不曾说一句首肯的话。经过两个月以后,宣秘和尚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悟错了,凭著师父的身分而笼罩法门法师,向法门说道:“你试著说说看。”法门法师见他舍不下身分的执著,我见还很重,不肯承认自己悟错了,根本就不该有悟入的因缘,所以就放过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是把花插在香炉上,是和尚您自己多疑,认为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事可说。”
如是轻轻放过,把这个公案了结了,宣秘和尚就失去证悟的机缘了!由此公案,可见大师笼罩学人的事件,自古以来就一直是层出不穷的;假使宣秘大师没有慢心,不是以笼罩的方式要求法门法师说出悟处,而是以诚恳的心意明言不懂,请求法门法师帮助他悟入,法门法师又岂有不肯帮忙的?但是因为慢心所障、面子所系缚,就失去了证悟的机会;平实此世之师〔编案:指圣严法师〕与宣秘的心态相同,所以至今仍然落在意识境界上,还是无法证得如来藏识;他在千年前的状况也与此世相似,都是被慢心系缚而失去了证悟的机会,但他当时与平实是师兄弟,非如此世是师徒关系;而他今世也是仍在笼罩众生的,其它四大山头也是一样的作为。由此可见笼罩众生的师父与大师,是自古就很多,不是现在末法时才会如此的。古人根器优于末法时之今人,尚且会如此,我们又怎能要求今时的大师们不会笼罩学人?
天童宏智禅师又有如此开示的记载:【小参,僧问:“赵州云:‘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赵州既不在明白里,向甚么处去也?”师云:“寻常无孔窍,个处绝光芒。”僧云:“恁么,则处处踏著赵州鼻孔。”师云:“又是特地来,隔越三千里。”僧云:“赵州意作么生?”师云:“无棱缝汉方知。”僧云:“时有僧出云:‘和尚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甚么?’州云:‘我亦不知。’此僧虽解恁么问,大似韩犬趁块。”师云:“今日又添一个。”僧云:“学人当时若作者僧,但只拈起坐具云:‘某甲寻常不敢触忤和尚。’”师云:“又是上门、上户。”僧云:“者僧又道:‘和尚既不知,为甚么却道不在明白里?’州云:‘问事即得,礼拜了退。’赵州钉嘴铁舌,为甚么却懡〔怡-台+罗〕而休?”师(天童宏智)云:“我也分疏不下。”僧云:“到这里,还有分疏处也无?”师云:“莫道天童无分疏,洎乎赵州,也被靠倒。”僧云:“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师云:“只这一句,却较些子。”僧云:“只如和尚与赵州,相去几何?”师云:“天童却是隰州人。”僧云:“葵花向日,柳絮随风。”师云:“平常无事好,特地作淆讹。”】(《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五)
语译如下:【小参时,有僧出问:“赵州禅师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刚刚有了语言,那就是拣择、就是明白了。老僧我不住在明明白白的境界里面,如果是你,还护惜这个证境吗?’赵州禅师既然不住在明明白白的境界里,那他是向什么处所安住去了?”天童宏智禅师回答说:“平常时间都是没有孔窍的,所以祂并不显示任何光芒出来。”僧云:“若是如此,那么我们就已经是处处踏著赵州鼻孔了。”天童禅师说:“你这样子,可又是特地来到我这里,却是相隔于三千里外了。”那僧又说:“那么赵州禅师的意思又是如何?”天童禅师说:“这得要是个没有棱角缝隙的汉子才能知道。”那僧又问:“当时有僧人出来说道:‘和尚您既然不住在明明白白的境界里,那您还护惜个什么?’赵州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这位僧人虽然懂得这么问,可是却很像是韩犬趁块(韩犬趁块:狮子咬死人,吃了大部分的肉以后,高丽狗子却只能在旁边很小心的窃取小肉块)。”天童禅师说:“今天又添了一只高丽狗子。”那僧又说:“我当时假使是这个僧人,只是拈起坐具说道:‘我在平常时,是不敢触忤和尚的。’”天童禅师答说:“你这样子,又是上门、上户来卖弄了。”那僧接著说:“这僧又说道:‘赵州和尚您既然说是不知道,明明是已经有个清楚明白的心在,为什么却又说是不在明白里?’赵州说:‘你若是请问平常事务,那就继续留下来问吧!如果不是问事,那就礼拜了以后退下去吧!’赵州禅师是钉嘴铁舌,没有人能还嘴的,这回为什么却只能这样寒碜说话来结束这个公案?”天童禅师说:“我也是弄不清楚呢。”那僧又问:“到这个地步,还能分别解说吗?”天童禅师说:“可别说我天童没有为你分别解说,就算是赵州禅师,也是早就被推倒了。”那僧说:“我还以为是说‘胡人的须毛是赤色的’,原来更有人说‘赤色须毛的胡人’。”天童禅师说:“说了这么久,你只有这一句讲得好一些。”那僧又说:“只如和尚您与赵州禅师二人的境界,相差有多远?”天童禅师答复说:“我天童禅师却是隰州的人氏。”那僧说:“葵花总是面向太阳,柳絮总是随风而飘。”天童禅师说:“平常没有什么事情才是最好的,今天根本就不必特地讲了这些淆讹不清的话。”】
老赵州明明说道:“老僧不在明白里。”如今却有大师一天到晚高声教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处处作主。”说这个意识觉知心就是真正常住不坏的主人翁,真不知这位现代的禅师是怎么当的?不但这位现代禅师如此胡涂,更有大法师、大居士大力主张:“离念灵知就是真如、佛性。”以此为悟,极力误导众生,共入大妄语业中,害人不浅。然而宗门真悟之师都如赵州所说:“不住在明白里。”教门亦如是说:“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这就已经很明白的宣示:若是悟后的心行不是依止离见闻觉知的如来藏正法,而是落在见闻觉知意识境界里,这个人其实只是在追求见闻觉知的境界,不是在寻求真正的佛法了。有智禅和们!于此可得用心了!
《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五又有天童宏智对此公案加以开示的记载:【者僧道:“和尚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甚么?”州云:“我亦不知。”尔看他答话,元来著个知底道理不得。者僧又道:“和尚既不知,为甚么道不在明白里?”州云:“问事即得,礼拜了退。”赵州到极则处,便能推过。这老汉寻常直然无棱缝、绝芒角,到此几被者僧拶得上壁,似乎有棱缝、有芒角。后来雪窦颂道:“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天际日上月下,槛前山深水寒;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消未干!难!难!拣择明白君自看。”他道:“难!难!拣择明白君自看。”这里脱拣择、脱明白,要与赵州合去。兄弟!既透过“拣择”,便道“天际日上月下,槛前山深水寒。”既透过“明白”,便道“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消未干。”这两句,却是洞下透明白时节;赵州做处,直是模棱。所以僧问香严:“如何是道?”“枯木里龙吟。 ”“如何是道中人?”“髑髅里眼睛。”后来僧问石霜:“枯木里龙吟,意旨如何?”霜云:“犹带喜在。”“髑髅里眼睛,意旨如何?”霜云:“犹带识在。”兄弟!尔去体看,放教歇去。及得尽去,消息绝去,透得彻去。所以道:“转一色功后看,自然便能向一切时中分分晓晓。绝渗漏、透声色,无处所、没踪迹。”便知道:兼中至也,彻底恁么至,只在其间出没俱尽。若是其间人,知天童今夜大杀漏逗。】
天童宏智的开示,语译如下:【这僧道:“赵州和尚!您既然不住在明白里,没有了觉知心在,那您又护惜个甚么?”赵州答云:“我也不知道。”你看他赵州如此答话,原来只要有一点点落在“见闻觉知”里面就不可以了。这僧又说道:“赵州和尚您既然没有见闻觉知,为什么却能说是不住在明白里?”赵州说:“你若是请问事务,倒是可以继续谈;若没事的话,礼拜了以后就退下去吧。”赵州和尚说禅,到了最后终极之处,便能轻轻的向前推过去,不会被逼到必须明讲的悟处。这老汉平日里真的是没有棱角与缝隙,连一丝一毫的芒角都不显露出来;但是这一次的问答,到了这个地步,几乎要被这个僧人拶得无路可退而不得不爬上壁了,这时的赵州禅师看来似乎有些棱缝芒角显露出来了。后来雪窦重显禅师对这个公案作了一首颂说:“无上之道并没有什么难证,在禅师们的言语里面其实早已分明的显示出来了;一可以有很多种,可是二就没有两样了。天上一定是太阳上来时,月亮就下去了;门坎前,本来就是山深水就寒。髑髅里的妄识既然灭尽了,证悟了以后又有什么喜悦可以建立的呢?枯木里面如果还会有龙在吟啸的话,那就是血脉还没有消干!真的很难!真的很难!这个拣择与明白的真正意思,可都得要由你自己去看取。”雪窦说:“难!难!拣择明白君自看。”在这一句话里,可得要脱出拣择、也得要脱出明白,得要能与赵州的意旨相合才可以。兄弟!既然透得过“拣择”的真义了,从此便可以说道:“天空就是太阳上来时,月亮就下去;门坎前的山很深,所以溪水也就很寒冷。”既然透得过“明白”的真义了,便可以向人说道:“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消未干。”不过,这两句话所说的,却是洞山门下透过“明白”二字的时节。赵州在这件公案里面所做的手脚,真的是模棱两可,一般人是很难懂得的;所以有个僧人请问香严:“如何是道?”香严答道:“枯木里龙吟。”又问:“如何是道中人?”香严答道:“髑髅里眼睛。”后来有僧人问石霜禅师:“枯木里龙吟,意旨如何?”石霜说:“犹带喜在(我见虽然断了,可是“我”的习气还在,所以喜欢向人表示自己证悟了)。”僧人又问:“髑髅里眼睛,意旨如何?”霜云:“犹带识在(虽然死掉妄心常住的邪见了,可是当他的见地还在时,其实妄识还是继续在执著自己的知觉性)。”兄弟们!你们从这里去体会看看,把见闻觉知的妄心都放下、休歇去。等到所有的妄心变相都认知了、都看尽去了,妄心邪见的消息断绝去了,那就可以透彻而认清实相心了。所以说:“能够运转一念不生的功夫以后,不落在一念不生的觉知心上面,这样看出个端倪来了,自然便能向一切时中清清楚楚的了知实相真义。到那时,不会再有邪见的渗漏了,也能透过声音与色尘了,那时就住于无处所之中,你的心行就没踪迹了,别人都看不出你的心是怎么安住的。”这时便知道:所谓真心妄心同时一齐到,也就是彻底的这么到;真实心的实相境界证得了,所有的智慧也就在这里面或出或没,然后却又没有真心妄心可说了。若是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中的人,他听了我这些说话,就会知道我天童禅师今夜真的是大大的漏泄密意了,真个不像禅师呢。】
当见闻觉知心仍然存在的时候,那就是“髑髅里眼睛”,也就是“犹带识在”,意识仍然未死,仍然错执意识为常住不坏心,只是断了色身为真我的小部分身见罢了。当悟后心里一直都处在欢喜的境界中时,那就是“枯木里龙吟”,也就是“犹带喜在”,欢喜的心正是见闻觉知的意识心!所以才会一直想要向人炫耀:我已经开悟了。曹山禅师为何会有这两句话?天童禅师为何又要举出来开示给众人知道?都因为大众往往堕入意识心的见闻觉知境界中,不懂得要找寻另一个与意识见闻觉知心同时同处的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
老赵州被座下弟子逼问悟处,只答道:“老僧不住明白里。”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的,表面上似乎是在答话,其实已经把密意隐密的告诉那位弟子了;可是弟子不懂,不断的逼问,想要探知老赵州的落处,像这样子被逼到无处可退了,一般开悟的人是无法应对的;但是老赵州善有偷营劫寨的机智,岂是那僧所能知道的?所以最后老赵州答道:“问事即得,礼拜了退。”当场了结掉一件公案,也再一次指示了证悟的机缘给那僧,可是却留下那僧依旧蒙眬,更使后世之今时大禅师们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由此公案的拈提开示中,已经证实天童老人不曾落在离念灵知心的境界中,而是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境界。尔等大师与禅和们!欲要体悟天童的默照禅真义么?想要体悟老赵州的真义么?平实说与汝等知:天童老人已自点出了!老赵州一句“问事即得,礼拜了退。”正是兼中到,还有会者么?还见天童老人大大漏逗处么?或有个禅和子,具备宗门正知见已,到得正觉的禅三道场时,但见平实为伊说一句“法离见闻觉知”,不悟也难!何以故?谓此一句语,亦是兼中到故,与老赵州的“问事即得,礼拜了退”一般无二。今时众多自谓已悟的当代大师们!还会也无?
天童禅师又开示云:【方见露柱怀胎底时节,明白“稍移踪,便见片云点太清”底时节,太清终不受点;灵云到者里,插舌不得。含生不来时,直是口门窄;直得纯清绝点、似镜长明,犹是真常流注;恁么时有辨白,恁么处有智用,须知向上更有事在。所以道“打破镜来,与子相见”,者里出光影、断功勋,与那人合。明安道:“照尽体无依,通身合大道。”个是诸佛、诸祖真实到处。“妙中回互,玄处转侧,生死影像未曾萌”,此犹是空劫已前事,要且未曾与人天相见。更须密移一步,于万像中闹浩活处,得大受用。“我此所现身,与一切法等”,我与诸法同出同没、同生同死,无一事不从个里出,无一法不从个里生,所以道“天地同根、万物一体”;若恁么到时,有甚么分外底眼根耳识来?有甚么分外底色像音响来?是衲僧彻表彻里、洞中洞边一切皆到底时节;将来腊月三十日,自然脱体恁么去。且道:正恁么去时如何?张骞寻尽孟津源,推倒昆仑没依倚。】(《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五)且观此段天童禅师开示,何处教人认取离念灵知心为真实不坏法?何曾教人住在离念灵知的无事甲中作文章?
真心如来藏既然是心,当然必有心之作用,故名为识,所谓阿赖耶识、异熟识、无垢识、如来藏识是也!既名为识,当知不可如同木石之全无知觉也!“识”是了别之意故。然其了别性,不在六尘中,非是三界六尘法中之了别性也!然而虎丘后人传至南宋理宗淳佑十一年(公元1215年)时,痴绝禅师已经堕于离念灵知心中,从来不离六尘中之见闻觉知性,何能通得过经文圣教之考验?何能透得过祖师言语、机锋?却还有今时误会默照禅的大师与学人,振振有辞而向平实争执,更道六识心之见闻知觉性即是真如心、即是佛性。临济、杨岐一宗,传至 五祖法演、 克勤圆悟、大慧宗杲之时,皆不堕于六识心王之见闻觉知性中;非唯临济、杨岐一宗,乃至曹洞以下,传至天童正觉禅师时之默照禅所悟者,亦仍如是;唯有曹洞及临济虎丘门下后世错会之人,方言见闻觉知心、离念灵知心是真实心也!
且再举专弘默照禅之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开示为证:【田地虚旷,是从来本所有者。当在净治揩磨,去诸妄缘幻习,自到清白圜〔圆〕明之处。空空无像,卓卓不倚,唯廓照本真,遗外境界。所以道:了了见,无一物。个田地,是生灭不到,渊源澄照之底;能发光、能出应,历历诸尘,枵然无所偶;见闻之妙,超彼声色〔实相心之见闻了别性,其妙处是超越声色的,从来不堕于声色六尘中的〕。一切处,用无痕,鉴无碍,自然心心法法相与平出。古人道:无心体得无心道,体得无心道也休。进可寺丞,意清坐默;游入寰中之妙,是须恁么参究。】(《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六)
如是悟得不在六尘中分别了知,而对六识心所不能了别之无量六尘外法,能作无量了别功德之第八识如来藏心,方可说为真实心也!如是心,既不在六尘中了别,不缘六尘、不知六尘,方可道是超声盖色者,这即是第八识如来藏的见闻之妙超彼声色真义,是故天童禅师特地在明言真心体性时云:“见闻之妙,超彼声色。”如是之心,总无众生所知之心相,离六尘见闻觉知性,都非众生所知之六识见闻知觉体性;此心恒离六尘而作了别,如是心相既非众生所知心之心相,故名无心之心。证得如是无心之心者,方得名为无心道人也!实证此无心之心者,方得名为无心禅和也!其若未证,自名无心禅和,即是大妄语人!
经中云:“法离见闻觉知。”“不会是菩提,诸入不会故。”宗门真悟之师亦复如是说,所以天童禅师言:【默而昭,净而照;虚而容,廓而应;不与外尘作对〔不与外尘成为一对:不与外尘相面对,譬如眼识与色尘作一对〕,了了地独灵〔了了分明地独自灵敏的应对〕。到个田地,方识阿祖。】(《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六)“到个田地,方识阿祖。”需到达这个地步了,才能说是已经认清楚自宗祖师的家里人。
天童禅师又言:“因因缘缘,果果报报,在其间无分外底。更须知道: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六)由此可知,天童宏智禅师虽然一生努力弘扬默照禅,但是他的默照禅,并不是教人坐在离念灵知的意识境界里,而是要人观行:把见闻觉知的六识心自性,经由默照观察而了知意识、六识心的所有变相境界;认清了以后,排除一切意识觉知心的变相境界,自可认得不堕六识自性中的第八识如来藏了,这才是默照禅的真实意旨。
天童禅师的这一段开示仍然如是,他更明白的说:“在种种因缘果报现行的每一个当下,真实常住心可都是一直在其间分明示现的,并无因缘果报现行以外之处可以觅得常住心。”但是他更重视的是:觅得常住的实相心以后,更须息灭一切攀缘、一切心行,揉服自心,使得六识自心远离六尘境界而不夤缘,藉以灭除六识心的攀缘性,就可以解脱三界轮回,然后再返身回入三界中度众生,所以教人返观:“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既然光境俱亡,岂有见闻觉知之可说耶?又岂有离念灵知心之可说耶?所以天童老人所说的仍是光影境界以外之心,不是一向与光影境界相触、相应的离念灵知心也!此谓离念灵知心从来不离六尘、不离境界相,不曾是光境俱亡之心。由此证实天童老人不以离念灵知心为常住心也!所以应该以觉知心作为工具,来求觅另一同时存在的第八识如来藏;所以,真正的禅法,不是在灭却见闻觉知心的自性,而要以见闻觉知心来觅取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这才是禅门的明心境界修行方法。
离念灵知心一旦现行时,必定会与名言相到:或与表义名言相到,或与显境名言相到;能闻、能见、能知、能觉之性,纵使恒时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皆可亲到六尘相、亲到显境名言乃至表义名言,无有离念灵知心不到名言者。特别要说明的是:尚未发起二禅以上等至境界者,如是所有人之离念灵知心,都是时时与六尘相应、时时与语言相应,所以自心中一念不生而不动时,仍然可以了知他人所说言语之意义,当知即是与表义名言相到之心,绝非光境俱亡之心,故非真实心也!
然而真实心虽然光境俱亡,从来不与表义名言、显境名言相应;但是却了了能知七识心王之所思所欲,都不须有言语相、文字相、声音相、动作相来告知。离念灵知心则不然,必须藉言语相、声音相、文字相、动作相,才能了知他人所思所欲也。正如天童老人所言:【……,便知“本来无缺、无遗余,语言有所不到,闻、见有所不及。”如犀有通,如蚌有孕;一段光明,是自家真实游践处。著精神体取!】(《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六)离念灵知心所了知的有情心想,是在言语相、声音相、文字相、动作相上面才能了知的,但常住真心却不需如是诸相,就能了知众生心行;若欲与之相应而运作,都不须语言见闻觉知;如是境界相,正如天童老人所说:“语言有所不到,闻、见有所不及。”迥异于离念灵知之必在语言、见闻之中运作。由此一段天童禅师之开示中,证知天童老人之默照禅所悟入者,绝非离念灵知心也!
天童禅师又恁么道:“一心绝待,六处不收,是个面嘴兮、还相识不?”(《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七)天童老人的默照禅所指示的悟入标的,是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处都不相应的心,所以说这个心是绝对待的,从来不面对六尘相,如此与见闻觉知的离念灵知意识心同时同处而驻于三界五阴中。所以天童宏智的默照禅所悟真心,正是错认离念灵知心的大师们所排斥的如来藏识,唯有如来藏识才能离六尘中之所有见闻知觉性故。
非独天童老人如是开示,余诸真悟祖师亦复如是。有僧问:“如何是佛?”云门亦答言:“六不收。”皆谓真实心离六尘中之见闻觉知也!然而此心正离见闻觉知时──于无始劫来一向都离见闻觉知之际──却又是谁人能证此心?当知即是吾人之见闻觉知心、离念灵知心也!是故平实出道以来,不断的开示说:应以见闻觉知心、应以离念灵知心为工具,去寻觅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若灭除了见闻觉知的意识心,就无法寻觅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了;是故十余年来不断对大众宣说正理:法离见闻觉知,然而不须灭却见闻觉知也!
云何知天童禅师所弘默照禅非是离念灵知?而是六尘外之本觉本知?别有其《坐禅箴》为证:【佛佛要机,祖祖机要,不触事而知,不对缘而照。不触事而知,其知自微;不对缘而照,其照自妙。其知自微,曾无分别之思;其照自妙,曾无毫忽之兆。曾无分别之思,其知无偶而奇;曾无毫忽之兆,其照无取而了。水清彻底兮鱼行迟迟,空阔莫涯兮鸟飞杳杳。】(《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八)以天童老人所悟者为六尘外之鉴机照用者,而非众生六尘之中终日能知能觉之妄知妄觉,所以言“不触事而知、不对缘而照”;经中亦说“法离见闻觉知”,正与天童老人同一鼻孔出气也!
真悟之法,不在灭却见闻觉知等六识心自性,反而却要保持六识心体的见闻觉知性,方能以之寻觅本来离见闻觉知性之如来藏也!是故大慧宗杲禅师法语开示曰:【昼三、夜三,孜孜矻矻;茶里饭里、喜时怒时,净处秽处、妻儿聚头处,与宾客相酬酢处,办公家“职事”处,了私门婚嫁处,都是第一等做工夫提撕举觉底时节。昔李文和都尉,在富贵丛中参得禅,大彻大悟;杨文公参得禅时,身居翰苑;张无尽参得禅时,作江西转运使。只这三大老,便是个不坏世间相而谈实相底样子也!又何曾须要去妻孥、休官罢职、咬菜根、苦形劣志、避喧求静,然后入枯禅鬼窟里作妄想,方得悟道来?】(《大慧普觉禅师法语》卷二十一)
大慧禅师会反对默照禅,是因为默照之法很容易使人误会而落入离念灵知意识心中,所以大慧禅师顾念学人的法身慧命因缘,不得不大声疾呼,教人远离默照禅;当他往访天童宏智禅师之前的住在闽南时期,更是斥之为默照邪禅,因为他当时从错悟的天童弟子处听得的默照禅,都与天童的默照宗旨亲证如来藏不同,所以责之为邪。纵使天童所悟是如来藏,但是默照之法却是极难证悟的;大慧总是喜欢以最直接的方法,帮助学人证悟,所以教人看住一个话头,死抱不放,然后在一切境缘上面用心参究;这样子最容易突然间一念相应到如来藏,那时深心之中才能确认祂确实存在,体验到祂的真实性,就可以永不退失。然后才去体验及现观祂的如如性,智慧便可如涌泉一般源源而生。
所以,大慧禅师特地举出张无尽宰相……等人证悟的事情来,让大家知道:真正的参禅,并不是要盘腿静坐、避喧求静、休妻去子、独住山林中,却只是在保持一念不生的六尘中意识境界。这就是大慧宗杲禅师所提倡看话禅的意思与精神所在。从历史事实以观,天童宏智禅师舍寿以后,继起无人,大慧虽然暂时指派天童弟子担任天童山住持之位,但是终究不能帮助天童弟子悟入,最后还是得由虎丘绍隆之弟子应庵昙华禅师前去住持,才能弘扬天童宏智之法;然而应庵昙华有时不免要顾及天童的默照之法,相续传承久之,不过六、七十年,住持天童山的虎丘后人痴绝禅师就落入离念灵知心境界中了,从此以后天童山的常住众,再也不能亲证第八识如来藏了。由此可知,默照之法,确实很难令人悟入。也由此证实:离念灵知本是一般误会默照禅者所最易堕入的意识境界。非唯今时如此,古时已自如是!有智之人,何不思之?
落入离念灵知心境界者,方是背觉合尘,而皆自以为是背尘合觉;其实唯有悟得如来藏者,方是背尘合觉。云何言离念灵知心是背觉合尘?谓离念灵知心一旦生起,则每一刹那都必定会以其妄知妄觉而与六尘相应,故名合尘;离念灵知心现行时,又从来都不曾与如来藏之真觉、本觉相应,以后也不会与如来藏心六尘外之真觉、本觉相应,故名背觉;以是缘故,若人返观离念灵知心之灵明觉知自性,如是认以为真者,即是背觉合尘。悟得如来藏者则反之,绝对不认离念灵知心、有念灵知心为真心,了了而知离念灵知心之知觉性乃是妄觉之性,决非如来藏的真觉、本觉;唯有如来藏识之真觉、本觉,能了知法界而随缘任运,名为鉴机照用,永远不落入六尘中,方能说是本觉、真觉。照用者谓如来藏识随缘应物,于众生心,靡所不应;如是永远感应不辍者,方是真觉、本觉之性也!此性本有,故名本觉;不是修行离念之后才生起的后觉、妄觉。如是真觉之性,从来不与六尘和合相应,是故说为背尘者;如是背尘而又常示现其真觉之本觉性,方名真实心;若人所悟是此心者,则能与真觉相合,则能转依如来藏背尘之清净自性,故名背尘合觉。是故 马鸣菩萨《起信论》云:“如凡夫人,前念不觉,起于烦恼;后念制伏,令不更生;此虽名觉,即是不觉。”即是斥责西天与中土古今凡夫诸人错以觉知心离念而自以为悟者。信哉斯言!诸方大师与诸禅和!何不取信 马鸣大士之言?
又佛说人间众生心总共有八,参禅人务须辨明何者为真?何者为妄?然后知所归依、知所转依,便得大自在。否则终究是说食数宝,只成个野狐禅。尔等修习默照禅而落入离念灵知境界者,当以默照禅鼻祖天童宏智正觉禅师之开示,作为最后遵循之法语,且以天童禅师举洞山禅师之开示为证:【所以洞山和尚道:“若论此事,如人家养得三个儿子相似:州里须得一个,县里须得一个,村里须得一个。”尔且道:哪个是州里底人?哪个是县里底人?哪个是村里底人?若一念净尽去,廓落无依去,三世诸佛望尔顶相不及也!是个做处,了了而明、灵灵而知,晃晃而耀、惺惺历历,分分晓晓也!是个做处,随高随下、照青照黄,刹刹尘尘、心心法法也!是个做处,尔若分晓,穿作一串,岂不是衲僧纵横皆到底时节?便知道:“玄中玄,超毘卢越释迦;体中玄,一切处自然普遍;句中玄,哆哆和和出广长舌。”岂不是衲僧具足受用底时节?是尔做处,是我做处,是诸佛、诸祖做处,更有甚么僧、俗、男、女? 】(《天童宏智正觉禅师广录》卷五)
若没有州里儿子随时供应一切,若没有县里儿子随时作主,村里儿子纵使能了知家中欠缺个什么,既作不得主、也无资材,能作得了什么?州里儿子譬如第八识如来藏,县里儿子譬如意根第七识,村里儿子譬如前六识见闻觉知、离念灵知等六识心;换句话说,人必须得有八识心王具足,方好在人间生活做事;若缺得一识,便成了个残障人士。若没有第八识如来藏,则前七识俱皆灭没、不能存在,色身顿成尸体一具,即非有情生也。若缺第七识意根,可就无人作主,连最简单的生活应对都不能了;若缺前六识的见闻觉知自性,可就连最简单的青黄赤白、父母、子女、食物、粪便的分别都不会了,更遑论学佛!所以,一切人,在人间都得要八识心王具足了,方能正常的生活与学习,一识也缺不了。第八识即是唯识种智中说的第一种能变识,第七识意根即是第二种能变识,前六识即是第三种能变识;由有这三种能变识,才会有三界中的无量万法,也才会有今天的飞机、轮船、核等万法,所以说这三种儿子都是每一个人所必须的;欠缺了一种,或成断灭、或成白痴、或成无情。所以洞山良价禅师说得要有三个儿子才成。
前六识的自性,是大众所熟知的,也是学禅人能了知其虚妄的;只有错认离念灵知的人才会认以为真。第七识意根,则已是多数人所不能知的了;然而第七识意根之背后,另有万法根源的第八识心供应一切,能出生离念灵知心,也能出生意根,这当然必须是真实常住法,才能有这种殊胜的体性。既如是,当然应该寻觅第八识如来藏,才可能是真悟之法;若有人教导一念不生之法,求证离念灵知心之境界,当然是背觉合尘的,正与佛法所说背尘合觉的正理相悖。
综上所举天童老人之开示,处处都指向离见闻觉知;他一生虽然倡弘默照之法,然而所悟却不是离念灵知心,更不是六识心的见闻知觉性,而是想要以默照之法,教人认清意识觉知心的种种变相;远离了意识心的种种变相以后,最后才有可能触证到一向都离见闻觉知的如来藏。然而他的默照禅法,欲悟实难,只为此法只宜于亲证如如不动之心体所在(也很不容易找到祂),但是却无法在如如不动心体的无量神用中找到祂;而且学人修习默照禅之法,总多落入六识心之见闻知觉性中,同于自性见外道之所堕。禅宗多数祖师则不如是,每于平常日用中助人悟入,最为径捷。是故有智之人,莫学默照之法,可免同堕离念灵知意识境界中,久后方有悟缘。
今以如是多篇天童老人之开示,证明天童老人之默照禅所悟者,仍非晚明、清朝及今时人所“悟”之离念灵知意识心也!然而求悟之人,千万莫作恶想:想要把见闻觉知心灭除,或者想要把见闻觉知心处于离见闻觉知的状态中。这都是邪见!一切大师与禅和子们,都应该保持著见闻觉知心──第六意识──以第六意识能见闻觉知的功能,来寻觅离见闻觉知性的第八识如来藏,因为第八识如来藏是与识阴等六识同时同处的,不是由识阴中的意识修行离念来转变成如来藏的。找到如来藏以后,就能通透禅宗祖师机关,确实领解禅宗祖师的玄言妙语,渐渐就能具足中道观、般若实智,乃至久后可以发起道种智。所以不论是三贤位的见道位,或是诸地的修道位,都是要由禅宗的明心开始,无人能自外于此,都是要亲证离见闻觉知的如来藏。但是却不可以灭掉见闻觉知,应该以见闻觉知来寻觅离见闻觉知的第八识如来藏。(待续)
钝鸟与灵龟(连载七).......... 平实居士
2020-07-08 浏览:1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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